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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 狗名:啟元[修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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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進賈赦的院子,這是一個三進的宅院。看起來,還是在榮國府內,但實際上對外有自己的門庭。算起來,也是另一種分府另過的意思。只是這種形制,根本不符合賈赦以及賈璉的需要。不過,總不能一口就吃成了一個胖子。

進入賈赦的書房,此時賈赦正躺在長塌上,翹著腿在自己肚皮上逗弄一直黑色的小狗崽。見到賈璉進來,動了動下巴示意他坐在一邊的矮凳上。賈璉看了一眼那小廝坐著捏腿什麽的凳子,低下頭撩起長袍坐了下來。

看著他坐下,賈赦繼續逗著小狗崽懶洋洋的吐出兩個字:“說吧!”

“父親……”賈璉握緊手,他此時渾身顫抖。他是一只懼怕父親的,雖然賈政當年打寶玉打得很兇,但到底是文人沒多少力氣。賈赦不同,他雖然不動棍棒但是就那氣勢就讓小時候的他,看了就尿褲子。就是重生後,依然如此。

“怎麽?”賈赦斜眼睛看了他一眼:“吃了些酒,就啞巴了?”

“不是!”賈璉哆嗦了一下,低著頭老實說道:“回父親的話,老太太那邊似乎不怎麽高興。”

“不高興才好呢!”賈赦咧嘴一樂,手指逗著小狗崽的下巴:“你高興不?你高興不?哎……你高興就好!”

“可是眼下,新帝第一年上皇還在,多少還會念著她的好。”賈璉說的是賈赦的痛處,這也是當年史老太君能夠成了平妻的原因。一個從宮裏放出來的女官,就是老親老舊的又能如何了?他母親可是忠誠親王做的保山,結果還是進了府成了平妻。不就是因為,她曾經是皇帝身邊的女官嗎?

“別管那些!”賈赦冷著眼看著賈璉:“你記得你自己的路子就好,你老子我有你老子我的法子。”他拎起小狗崽的脖子遞給賈璉:“廢了半年力氣找人得來的黑獅,給你。叫啟元,開啟開元的意思。你可以給他起個俗點兒的,叫圓球什麽的也成。讓你媳婦養著去,算是我這個做公公給的新婚禮物。”

賈璉接過小狗,喜出望外。他小的時候就想要過一只,看著衛家的那些狗就喜歡的不得了。但是那時候在老太太身邊,不讓養這些毛絨絨的東西。說是怕咬了人。他接過小狗崽,高興地撫摸著。小狗還沒睜開眼睛。看起來不足二十天,若是想在這大冷天養活了還真得讓女眷來。他畢竟每日還是要去先生那裏讀書的。

賈赦知道賈璉的心思,他吐了口氣從懷裏抽出兩封信遞給賈璉:“拿去,一封給王子騰。另一封委托他派人送到你姑姑那裏。我跟你說件事情,你回頭別跟你媳婦炕頭一熱乎就說了。”

“是!兒子絕對不會露出半分來。”賈璉安撫好小狗崽,低著頭等著賈赦說話。

“我跟你叔叔不是一個母親,這件事情怕是這個府裏也沒幾個老人知道了。外面知道的,也很少會對外說。只是你的姑姑,卻實打實的是跟我一個母親的。當年我母親血崩死了,留下一個女孩兒。就是你的姑姑,只是你祖父看著她太小就抱到了老太太那裏。為此,我祖母後悔了許久。但是若不把你姑姑給她,那麽就得把我給她。所以,我祖母去的時候留下的嫁妝我一份,你姑姑一份。並且要求你祖父親自做主你姑姑的婚事,並且做了限定才有了你林姑父。但是記得這事情的人不多,而且一個孝字壓死人。原本我是不想告訴你這些的,但是前些日子你姑姑來信說,她懷孕了。這看著是好事情,但是也有可能變成壞事情。我知道你是個機靈的,你這回去,給我盯緊了你姑姑。”

“是!”賈璉點頭應諾。他此時腦子亂哄哄的,他知道父親跟二叔並不是一個母親。但是卻從未想過,原來姑姑竟然跟二叔也不是一個母親。前世只知道,姑姑跟母親交好看不上二嬸。但也多認為是姑姑自視甚高的關系。畢竟二嬸不懂詩書禮月,也是一個很大的因素。但是現在看來卻不是如此。就如小妻子這次送的禮一樣,自己的妹妹迎春哪怕是庶女,也得到了足夠多的禮物。而探春,則只是面子活。

他想到這裏,擡頭看了一眼賈赦覆又很快低下:“那……姑姑知道嗎?”

“她如何不清楚。如果不是我祖母當年派了丫頭,後來又請了嬤嬤她如何活得恣意?”賈赦哼了一聲:“原本的嬤嬤我看著黛玉的脈案,怕是不能用了。這次你去,順手處理了。然後帶著四個過去,兩個留給你媳婦兩個給你姑姑。”賈赦想到沒有交代的,連忙補充上。

“是!”賈璉聽聞,很是高興。父親說的嬤嬤,必然是從宮裏出來的。也必然是經過父親多次篩選的,一定會比家裏帶出的強。這樣,怕不得已帶出去的也得順手處理掉了。

想到這裏,他有些懷念自己曾經那個心狠手辣的妻子了。現在的小妻子,怕是得好好試探了才行。這些日子看著,若是提點的好說不得也行。

賈赦吩咐完,讓他用毛皮襖子包裹著小狗崽離開。賈璉坐上車,手伸進皮毛裏面給小狗和暖。旺兒看著新奇,想要打開看看。但是聽說還不足月兒,就放下了心思。賈璉回來的時候,王熙鳳剛好洗了臉歪在炕上吃著小廚房送上來的甜湯。

賈璉笑嘻嘻的湊到她身邊,搶了她的甜湯碗放在一邊獻寶一樣將小狗崽捧入她懷裏:“看看這是啥!”

“呀!”王熙鳳被小狗崽驚喜到了。她是喜歡這種毛茸茸的小東西的,手指輕輕勾拉看著眼皮也沒睜開就連忙呼喚在一邊的秋菊:“快些弄點溫熱的奶湯來,二爺真是的這都還沒出月子呢!”

她坐起身,等著秋菊弄了一小碗溫熱的奶湯,拿了小銀勺弄了一點點奶湯餵給小狗崽。也許是小狗崽到賈赦哪裏,就被這麽照顧。也許是狗跟人的緣分,王熙鳳送過去的奶湯很快被喝掉了。她瞇著眼兒,一邊餵一邊問摟著她的賈璉:“你從哪兒得來的?”

“老爺給的,說是給你養著玩當新婚禮了。”賈璉下巴擱在王熙鳳頸窩,雙手摟著她的腰:“可喜歡?”

“怎麽不喜歡,伯母怕這種東西。我一項是不敢養的?這是什麽種?”王熙鳳餵飽了小狗,就翻過它一下一下的給它安撫著肚子。小狗崽舒服的哼唧著,兩個人低頭看著都帶上了笑顏。

“是黑獅,說是一個朋友送的。給起了個名兒,叫啟元。說起個諢名,叫圓球兒。我倒覺得,後面那個很好。”賈璉伸出手指跟著王熙鳳一起一下一下的撫摸著。王熙鳳歪歪頭:“今兒的事兒,公公怎麽說?”

“瞧,這有了禮物就改口喊公公了!”賈璉聽出她話語中的變化,咧嘴一樂親了她沒有脂粉的臉頰一口:“說隨她們鬧去,我們過我們的就成。你呢?可有什麽事情跟二爺我說的?嗯?”

“去!”王熙鳳嬌羞的別開臉瞪了他一眼:“那望月飄雪都是老太太的人,我看你是收房呢?還是送回去?”

“怎麽說?”賈璉聽到王熙鳳這麽說,就知道這裏頭肯定有說到。雖然只有幾天,但是留下的人卻是呆了一個月了,任何一個大家子的奴才,一個月也足夠了解清楚的了。

王熙鳳原本一直以為,自己原本的陪嫁,就是因為伯母是嫌棄自己帶走大筆的嫁妝,最後在人手上給了一些不著調的。但是住了對月後,才發現這裏的伯母可沒有那般做。人手都是絕對好的,老實的精明的都有一部分人在王家。這樣的親眷牽扯,就不擔心她們在賈府因為一些小恩小惠的叛變。幾乎上層靠近王熙鳳的,身契都沒有隨著嫁妝並入賈府的人手行列。而是私下給了王熙鳳本人,藏在匣子內。這樣,這些人也不得不聽她的。

想到這裏伯母的用心,王熙鳳很是感慨。下午主要的嬤嬤,前來報了這一個月知道的事情,讓她對眼前的院子裏的事情有了了解。這才出了這麽一句話。

王熙鳳將小狗裹著皮襖子放在炕上任由它睡:“今兒我這邊陪嫁過來的管事嬤嬤來回話,說是姐妹兩個在你的書房裏吵了起來。我暫時沒有吩咐活計所以她們也只能回了再說。內容上,也為非就是一些星星點點的。但是多次都說是老太太那邊如何。我們關門過日子,尋老太太的如何了?做好了,孝順就是了。難道關起門來還得受了?”

說到這裏,她嘴裏戴上了不願意。她扭頭看著賈璉,鳳眼兒裏面滿是不願意的:“你說,我說的對不?”說完,她嘟著嘴看著賈璉。賈璉看著她嘟嘟嘴,親了一口:“對,怎麽不對?”他開心的抱緊懷裏的小妻子,這讓他滿是惆悵。他知道,早期的時候他的小妻子就是性情中的,也一心為了他。他又親了親她的額頭:

“我知道我這個人……風聲不太好!但是我向你保證,我們家日後……必然是清貴之流。男子三十無嗣方可納妾,我呢……就是沒兒子也守著你過一輩子。像我姑父那樣。我父親到底還有琮哥兒,日後我們要是沒的兒子命,我們就把琮哥兒當兒子養!若是有了,那就更好!”

王熙鳳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著賈璉。只是賈璉此時沈浸在自己的思緒中,根本沒發現自己媳婦眼神的怪異。王熙鳳早早就知道,這裏的賈璉不同。可沒想到會有這麽大的不同。清貴啊……那是什麽?文官中,最高的哪一階層。清譽富貴,那一樣都不會缺了但是本人卻要恪守很多的條條框框。這裏的賈璉竟然想做清貴……她沒聽錯吧!

王熙鳳低下頭控制自己的嘴角不要詭異的勾起來,然後拉長了音穩定心跳:“說什麽呢……”

“說實話!”賈璉的三個字,擲地有聲。他捏著王熙鳳的下巴看著自己:“我跟你說實話,鳳哥兒!你家相公我,從九歲就開始想這些。每一年每一年的,都在想。都快想瘋了。如果不是你伯父,我還得再一個人想幾年。可眼下,有你伯父、有林姑父。我不用怎麽想了,過了這個年我就可以去做。去做懂嗎?”

“你捏疼我了!”王熙鳳掃開他的手,挪開身子低著頭:“我不管二爺你想什麽,你是我男人。我嫁給了你,你想做什麽也用不著跟我說。你去做就是了,我能做的就是讓這後面安安生生的。”

賈璉如何聽不出她話裏的不相信,不過這些他也了然。這畢竟不是之前的那個鳳辣子,而是一個十來歲的新媳婦。自己的風向什麽的都是老太太、二太太一起作踐出來的。若是想改變,怕也是需要日久見人心。他不在意,一點都不在意。只是覺得,對方沒有直接開口說自己滿嘴渾話就好了。

兩個人膩歪在一起,用了晚膳就各自歇息了。王熙鳳對於眼前這個賈璉是新奇的,但是也帶著懷疑。就如同狗改不了j□j一樣,這裏的老太太、二太太、老爺都如此,那麽這個賈璉怎麽會如此不同。當年新婚的時候,他們也是濃情蜜意了很長一段時間。就是外面的丫頭如何勾搭,都不起作用。夏了的時候,更有白日胡鬧的時候。可就是如此,後來不也是花了心思?

賈璉第二日用了早膳就去了王子騰府上,此時先生剛剛用完早膳正在煮茶。見到賈璉進來,招呼他坐下:“來看看我剛得來的好水,味道如何。”他簡單的倒了一碗水遞給賈璉,入口甘潤讓賈璉很是驚訝。他擡眼看向袁先生:“先生這水,入口輕柔,甘甜潤澤。到是比一般的泉水不同。”

“這是我一個朋友埋了三年的梅上雪,今年開了封兒送了一罐子過來。我就當請你吃了清酒好了!”袁先生哈哈一笑,將滾熱的水倒入白瓷長頸酒瓶,擺上兩三樣的小點心。賈璉貪戀口中的潤感,嘿嘿一笑吃掉杯子裏的又自己倒了一杯,然後慢慢品潤。

“先生這水,到是風雅了。”賈璉放下吃了一半的水碗,擡頭看著坐在對面的袁先生。此時外面正是隆冬,雖無雪花飄過但是寒氣逼人。兩個人坐在熱炕上,點著紅泥小爐一壺清酒到是別致。

“風雅與否,不過是附庸罷了。”袁先生將紅泥爐子的火口封上一部分,然後招呼一邊的小廝擺上棋盤:“今兒,你就陪我附庸風雅一番。”

“是!”賈璉知道先生如此做,必然有先生的意思。只是他本人並不善棋藝,他看著桐油木的棋盤上面縱橫交替的經緯,低頭笑笑:“說起來,我的棋藝也只是堪堪知道規則而已。”

“這就夠了!”袁先生沒有講究讓子猜子的,而是執黑在棋盤上一個角星上擺上一顆棋子:“你看,其實我也不怎麽會。但是每每都能跟雲飛兄來上點時間,下棋對於善棋的人來說,就是一種興致。對於不善的,則是一種雙方試探的好機會。來……”他施手示意賈璉用白子跟上。

賈璉捏起一顆白子,擺在袁先生那顆黑子旁邊。袁先生微微一笑:“你看,這很簡單不是嗎?做文章也是一樣。”他擺下一顆黑子:“文章是給誰看的?皇帝?不,皇帝也不耐看什麽文章。文章是給考官看的。”

賈璉皺皺眉跟著擺著白子:“皇上既然不看文章,那為何考試還要用呢?”

“知道館閣體嗎?”袁先生放下棋子,端起小杯喝了一口水,如同吃了有滋味的酒:“你若是中了進士,就要去學。很多舉子認為,館閣體就是那圓潤的字體。可一個字體需要你學三年嗎?要知道,能夠如翰林院的日後必然入內閣六部。只要外放,那就是四品以上。什麽東西需要你學三年?讀書?你已經學了十年了,沒有必要再多學十年。為人?那是你用一輩子要去學的。那就是學習如何寫折子。”

袁先生笑著從一邊的書落中抽出一本藏青色殼子的折子遞給賈璉:“看看,可與你最近學的文章有什麽不同。”

賈璉翻開折子仔細看了上面的內容,然後點頭說道:“的確有很多的不同,條理清晰外沒有多餘的引喻。而且,也不是分八股而作。”

“對,就學這個。學習如何操作政務。你要知道,朝中每三年有多少進士?最終能夠做官坐宰的,又能有幾個?”袁先生示意賈璉跟他繼續下棋。他一邊隨意的擺棋子一邊講道:“你下棋,其實我也不知道跟你下的什麽。其實輸贏並不重要,重要的是你此時迎合了我的興致。寫文章也一樣,不同的考官有不同的興致。有的喜歡條理清晰,有的喜歡引薦名言,更有的喜歡誇大聲揚的。你目前,能夠看得書,夠了。道理說過去倒過來,也就那麽些。書會背,能挑出來背就足夠了。目前你要學的,就是如何迎合那些考官的興致。”

賈璉放下手中的棋子,點頭躬身向袁先生道謝:“謝謝先生教誨!”

“成,吃了這碗酒你就去寫文章吧!不管是迎合那個考官,先要做的就是把文章的基礎寫好。”袁先生拿起自己的小碗平舉對向賈璉,然後一口下喉。賈璉敬了先生一下,喝完最後一口。起身下炕到一邊為了自己多增加出來的書桌前,研墨練習寫文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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